變臉武士 - 第3章

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她不會因此而受傷吧？

羅迪俯下身子仔細觀察那個女孩，可是他剛剛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口乾舌燥起來。女孩確實已經昏了過去，她躺在地上，整個身子都癱軟在地上。她睡袍的下擺已經輕輕揚起了一角，露出半夜雪白的小腿和渾圓盈潤的踝骨，尤其是羅迪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來的是少女胸前寬鬆的衣襟，現在女孩子就倒在地上，原本就寬鬆的睡袍胸襟更加無法全部遮擋住春光，而且距離如此之近，使得比剛才在橫樑上看得更加真切清晰。

本來羅迪拔腿就準備跑，可是看到地上的少女模樣，心裡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忽然湧出一個念頭……如此美色當前，那個少女看上去就好像一座完全不設防的城市一樣。羅迪使勁咽了口吐沫，心裡忍不住想：「假如我此刻偷偷吻她一下，應該沒有人知道吧？」

隨着心裡的綺念越來越無法控制，羅迪不由自主的緩緩俯下身子，腦袋也漸漸湊了上去。我們的少年一雙眼睛瞪得比馬還大，呼吸比牛還急促，心臟跳得就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迷迷糊糊中，羅迪感覺到了自己的嘴唇觸碰到了一個非常柔軟的物體，似乎還帶着絲絲的甜香，那種感覺讓他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停止了流動……

可就在我們的小處男還沒有來得及仔細體味人生中第一個吻那種美妙甜蜜滋味的時候，忽然近在咫尺的那雙眸子卻睜開了。

妮可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貼在自己的臉上，剛剛睜開眼睛，立刻就看見了讓她嚇的幾乎要死過去的情景——那個長着陰陽臉的鬼！那個傢伙居然貼着自己的臉！他……他居然在吻自己！！

貴族少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的狠狠咬了下去！

羅迪慘叫一聲，身子立刻閃電般的彈開，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卻立刻察覺到嘴巴里一股鹹鹹的味道。他的嘴唇已經被咬破了，鮮血已經流進了嘴巴里，上嘴唇上還留下了一排細密的牙齒印子——這還是幸虧妮可恐慌之下沒有能夠用上力氣，否則羅迪就會成為帝國歷史上第一個在初吻的時候被女孩子咬掉上嘴唇的武士了。

「混蛋！！！」妮可一張臉已經幾乎紅的快要滲出血來，表情中充滿了恐慌、憤怒、和羞辱。

該死的！這個混蛋居然敢輕薄自己！不管他到底是人還是鬼！這樣的舉動簡直就是該死上一萬次！（至於鬼還能不能再死一次，或者能不能死一萬次，這就不是貴族少女此刻匆忙間能想到的了）

空氣中的氣流速度驟然變得急促起來，頭頂的一團氣流迅速集中成了一個漩渦，其中雷聲隱隱，妮可輕斥了一聲：「死吧！」

妮可的食指激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狠狠的擊中在羅迪的身上。

這次羅迪已經做好了被擊飛的準備了。可是那道白光打中他之後，他卻並沒有飛出去。他覺得渾身一震，好像自己被一個無形的大錘子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然後自己整個人忽然就動彈不得，渾身麻木的好像一塊爛木頭一樣！

妮可手裡的那道白光射在羅迪身上，迅速形成了一個光圈，把羅迪圍在光圈裡面。然後妮可一揮手，羅迪就飛了出去，身子狠狠撞在牆上。然後妮可手指一揮，他又再次飛了回來，撞擊在另外一邊的牆壁上。

木頭製造的馬棚已經被羅迪撞壞了好幾個地方。那些堅硬的木頭幾乎把羅迪的腰都撞斷了，還有幾根細微的碎片穿過他的衣服刺進了他的肉里，羅迪疼的連冷汗都出來了，可是卻偏偏叫不出一個字。

妮可手指揮舞，空氣中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抓着羅迪，狠狠的把他捏住，然後在四周牆壁上狠狠的來回砸。就算是羅迪皮糙肉厚，也經不起這樣的摔打，在和牆壁接觸了十幾下之後，他已經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

幸好這時妮可終於住了手，她手腕輕輕一抖，羅迪身子忽然一松，就從半空中栽了下來，鼻子撞在了地上，當場就鼻血長流。

羅迪本來已經疼的幾乎暈過去了，可是最後掉在地上的這一下卻又把他震醒了過來，雖然鼻子破了，一股酸痛的感覺湧上來，鼻血鼻涕眼淚全部都下來了，但是他卻再也不敢動彈了，就那麼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天知道那個可怕的女人如果知道自己沒死，會不會像剛才那樣在給自己來上十幾下！羅迪可不是那種冥頑不化的傻瓜，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妮可喘息急促，胸口不停的起伏，顯是氣得不輕，她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說話的同時，她的手指一直對着地上的羅迪。該死的，一想到自己居然被這個鬼一樣的傢伙給……輕薄了，妮可就恨不得能把他撕成碎片！

可是地上的那個傢伙好像真的沒有了反應，難道是撞死了？或者是撞暈了？妮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兩步，她的腳步充滿了戒備和警惕，一雙妙目絲毫不敢放鬆的看着地上的那個傢伙。

忽然，羅迪的一隻手猛然揚起，一片稻草夾雜着灰土劈頭蓋臉就朝妮可飛了過來。妮可雖然是一個高超的術士高手，但是畢竟以她的身份，和人動手的經驗畢竟太少，更何況這種市井打架的招數她一個貴族小姐又怎麼見識過？

匆忙中她尖叫一聲，還沒來得及一步跳開，就趕緊閉上了眼睛……

可憐的少女，就算她本身的實力高得嚇人，但是她畢竟沒有實戰經驗——一個術士，和一個武士近戰，居然還閉上了眼睛，這已經是一個足以致命的失誤了！羅迪雖然也只是一個武士學員，但是出身貧寒的他，對於街頭打架的經驗可絕對不少，什麼偷襲灑沙子下絆子之類的伎倆，他可以說是非常純熟的。

少女尖叫中閉上了眼睛，可是還是感覺到那片灰土夾雜着稻草灑在了自己身上。她內心深處還在抱怨怕弄髒了自己美麗的臉龐和睡衣，但是她已經來不及繼續想下去了。

羅迪的手掌再次切中了她的脖子，然後妮可哼都沒哼一聲就軟了下去。

這次羅迪出手可比上次重了一些了——他嘴唇上被咬破的地方還在流血，還有身上剛才撞擊中留下的青紫都給了他充足的教訓！

羅迪小心翼翼的走到妮可身邊，先伸出腳去輕輕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少女，確信她確實是昏了過去，羅迪終於鬆了口氣。

可是他隨即又緊張了起來，剛才兩人在這裡動手，弄出的動靜可實在不小，天知道有沒有驚動侍衛和那些僕人！

此刻羅迪可沒有再去一親芳澤的心情了，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馬棚外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想起。

「精彩精彩！實在是太精彩的！你幹得很漂亮啊！」

隨後一個人一邊鼓掌，一邊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第五章

【狡猾的花花公子】

那個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袍子，腰間束着一根昂貴的皮帶，身後背着一個小小的包袱。雖然在黑暗中，他那頭金色的長髮依然非常的耀眼。

「你是誰！」羅迪立刻緊張了起來，他整個人身體都緊繃了起來，身子好像彈簧一樣縮了起來，隨時準備撲上去。

「輕鬆一點！」那個人笑了笑，聽上去年紀似乎並不大：「事實上，應該我問你，你是誰？」他的聲音慢悠悠的：「這裡可是我的家！」

「你的家？」羅迪傻了。

「當然！」那個人嘻嘻一笑，緩緩走近兩步，月光終於照射到了他的臉上，那是一張非常英俊的臉龐，他有着藍寶石一樣的雙眼，和一頭太陽神一樣燦爛的金髮。

「事實上，你身後的那匹馬，現在是我的馬，而地上的這個女人——她是我的姐姐。」他低聲竊笑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事實上，我還要感謝你！」

「感謝我？」羅迪的聲音中充滿了警惕，他對這些貴族一向沒有任何的好感。

「是的，感謝你！」年輕人笑道：「我真的厭倦了這裡，早就厭倦了，事實上今晚我正準備逃離這裡！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嗯，就是離家出走——不過我沒有想到，這麼晚了，我的姐姐居然也會到馬房裡來——不過幸好，你已經幫助我解決了這個麻煩，呵呵。」

「你……你來了多久了？」羅迪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實在摸不清這個年輕貴族到底心裡打的是什麼注意。

「沒多久，只不過剛好看到的事情發生的整個過程——呵呵，真讓我想不到，你看上去最多是一個二級的劍士吧，居然能擊敗我的姐姐！看來你倒也不是一個笨蛋啊。」年輕人笑得很奸詐，他說話的腔調是那種標準的貴族式的語氣，裝腔作勢（這四個字是羅迪心裡對他下的定語）。

「那你現在想怎麼樣呢？抓住我？還是喊人來？」羅迪不動聲色的走上兩步，想靠近對方。

「嘿！！」年輕人立刻後退了兩步：「別這樣！我沒有惡意！事實上，我很感謝你啊。而且我並不想和你動手！我可打不過你，事實上，我連一級劍士都沒有達到，我可不是你的對手。我討厭用武力解決問題。」他抬手輕輕扶了扶額前的那屢亂發，笑道：「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說完他張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惡意，走到牆邊，從扶欄上取下了一副馬鞍，然後走到了門口。

「你……你就這麼走了？」羅迪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天啊！自己打暈了他的姐姐，然後這個傢伙就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這麼走了？難道他是一個瘋子麼？

「為什麼不？」年輕人撇撇嘴巴：「我可是厭倦了這種貴族的生活……鬱金香家族的繼承人？見鬼去吧！幾百年的老掉牙的東西了，為什麼要讓我去承擔？我可沒有那個興趣！我要走了！知道我喜歡什麼嗎？自由！！你知道自由的意義麼？我告訴你，不管是富貴還是貧窮——沒有了自由，什麼都不是！我是一個藝術家！我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權利和什麼家族的榮耀！我要去碼頭！今晚那裡有一艘商船要出海！他們要去東方！天啊，美麗的東方，遙遠的東方！那裡才是真正的夢想家的樂園！那裡才有我嚮往的自由！」

「你見過大海麼？藍色的大海！溫柔的時候好像全世界最美麗的可人兒，可是當她發怒的時候，那種怒火可是將任何人都吞沒！天啊，太神奇了！我要走了！去感受我那美妙的人生了！」他開心的大笑起來。

羅迪好像看着一個瘋子一樣看着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他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不過幸好！他遇到的是這個瘋子，而且他好像一點想和自己為難的樣子都沒有——幸好！

遺憾的是，就在羅迪腦子裡剛剛轉過這個念頭，這個瘋子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妮可。

「啊……這可不行啊……雖然她老是欺負我，她是一個嘮叨的女人，但是畢竟她還是我的姐姐啊……而且長得也還算不錯，現在她昏迷在這裡，我可不能把她這麼留下來，萬一你對她起了什麼不好的念頭……嗯，不行不行……」年輕人嚴肅的搖了搖頭。

羅迪立刻緊張了起來。

「這樣吧，看來我只要先委屈你一下了，畢竟把你這麼留在她身邊，我可不太放心！」

「你……你想怎麼樣？」羅迪充滿警惕的看着對方，腳步慢慢移動，沉聲道：「你打得過我麼？」

「打？為什麼要打？天啊，我最討厭暴力了！」年輕人狡猾的笑了笑：「我從來不喜歡用暴力！我喜歡用腦子，腦子！你明白麼？」

「你在說什麼？」

年輕人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他，嘆息道：「好了，現在你躺下吧！」說完，他忽然手指伸到嘴巴里，然後吹了一個口哨。

羅迪立刻察覺到有什麼不妙，但是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身後的那匹駿馬嘉羅斯聽到了口哨聲後長嘶了一聲，身子立了起來，一雙前蹄懸空而起，然後狠狠的踹在了羅迪的身上！

羅迪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整個人就飛了出去！身子狠狠砸在了馬棚上，把木板都砸了一個洞，然後穿牆飛了出去。

年輕人的表情好像是做了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一樣，聳聳肩膀，走到牆壁邊的那個洞前看了一眼，等他看見了羅迪已經真的暈倒在地上的時候，他滿意的笑了笑。

「看，我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好了！你們兩人就在這裡好好的睡一覺吧！」

他並沒有去牽嘉羅斯，而是走到了隔壁的馬棚，去牽了另外的一匹馬。

「嘉羅斯！很抱歉我不能帶你走！我知道你也很希望離開這個鬼地方，你和我一樣，都是自由的信奉者，但是我不能帶你走……我要出海！到了碼頭我就要把馬留下的！我可沒辦法帶你去海上！我或許要在海上漂上一年半載，甚至更長！你可沒辦法待在船上那麼久……」年輕人自嘲一樣的笑了笑：「我幹嗎和你這麼說……你不過只是一匹馬而已。」

說完了這一切，他對着地上的妮可揮了揮手，嘻嘻一笑：「再見了我親愛的姐姐，讓你操心的不成器的弟弟就要走了，我賽特將去成就我一個人的傳奇了！祝你好運，姐姐！也祝我好運！」

他翻身上了馬，然後輕輕了踢了一腳馬肚子，長笑了一聲離去。

黑夜漸漸模糊了他的影子，他甚至忍不住高聲唱道：「自由，我來了！」

……

直到多年之後，賽特才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界總是很讓人無奈的。有的時候，你想要逃離，但是老天偏偏不讓你成功！無論你走得多遠，你都無法偏離命運給你制定好的軌道！

「命運，命運就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雜種！你以為他不存在，但是他總是會忽然跳出來，在你的屁股上狠狠踢一腳，然後哈哈大笑兩聲，再跑掉！」

——多年之後，帝國以優雅和博學而著稱的學者賽特大人語錄。

好吧，讓我們先不要說這麼讓人煩惱的事情了，總之現在，賽特還沉浸在成功逃離的喜悅和擁抱自由空氣的期望當中。

不過，似乎我們的小劍士學員兼處男，遭遇就比較麻煩了……

第六章

【妮可的決斷】

羅迪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在疼痛——尤其是被馬踢中的地方，感覺骨頭都似乎已經斷了。

他甚至連一根小指頭都動彈不得。

羅迪立刻意識到，自己是中了束縛術！想到這裡，他心都涼了！好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去。

果然，他立刻就看到了妮可那張絕美的臉龐。

不過這張臉龐此刻布滿了怒氣和恨意。

妮可坐在椅子上，狠狠瞪着躺在地上的羅迪。她整個身子都縮在柔軟的獸皮椅子裡，穿着一件換過的寬大的袍子。當她的目光停留在羅迪的嘴唇上時，看到他嘴唇上的那排細緻的牙印，忍不住雙頰一紅——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敢……

當然，這種羞怒的表情只是在她的臉上一閃即逝。隨即她看着羅迪的那張陰陽臉，臉上忍不住露出厭惡的神情……

「你聽着！我現在問你的任何問題！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否則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妮可沉聲咬牙切齒道。

羅迪嘴裡說不出話，就連點頭都做不到。只能傻傻看着妮可。

「你要是同意的話，就眨眨眼睛！」妮可沉聲道：「我不喜歡別人花言巧語，所以你最好老是一點，我問你問題，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如果是，你就眨眼，不是，你就不要眨眼，明白了麼？」

羅迪立刻眨眼。

「好！」看見羅迪如此老實，妮可心裡的火氣稍稍的平息了一點點：「那麼我問你第一個問題，你想不想死？」

羅迪立刻緊張起來，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皮，那可就完蛋了。

「好！既然你不想死，那麼你這麼晚偷偷闖進我的家，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來的？」

羅迪瞪着眼睛，還是不眨眼皮。

妮可皺眉，喝道：「你最好老實一點，不要和我耍滑頭！沒有人指使，你敢潛入這裡！說！你是不是在撒謊？！」

老天作證，羅迪實在是瞪了眼睛半天了，眼睛乾澀得無法忍受，所以不由自主條件反射一樣的眨了兩下——這下倒好，妮可立刻氣得火冒三丈，手指一抖，一道火光就飛了過來，羅迪想慘叫都叫不出來，頭上立刻着了火！連眉毛都差點燒焦了！

幸好妮可並沒打算真的怎麼樣，那團火焰只燃燒了一下就匆匆熄滅了。就算是如此，羅迪的頭皮有些地方還是被燒傷了，頭髮的損失是少不了的。

此刻面前的這個美麗的少女在羅迪的眼裡已經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可愛之處了，如果羅迪能開口，那麼他早就連對方十八代祖宗都罵上了！